湘子

土人一个

[网王/仁王BG/长篇]古典浪漫 • 46 • 游戏结束

本章摘要:“‘不要变成别人。’这种话我是不会说的。也没有什么立场说。不过,完全变成别人,也就没意思了。”


*系统文,轻微游戏设定。

*永远立海人,仁王BG,幸村出没。为两位帅哥尖叫一万年。

*非典型女主角(字面意义)。


*“如果一定要说的话,是您的愿望呼唤着命运,而并非命运选择了您。”

*“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,不断地和别人比较,不断地在超过别人之中获得快感。可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,你会走上一条无人知晓的道路。没有人能够给你参照,甚至可能这条路本身就背离了传统意义上的‘成功’。……到时候,你要怎么办呢?”


*文如其名,2021年的网王同人,古典浪漫,时代的眼泪。


——正文——


[46] 游戏结束


仁王雅治有时会相当清楚地意识到,竞技体育是扮演英雄的运动,而他则通过扮演别人来扮演英雄。

摄影棚的规则很简单:成王败寇,战斗与征服,以及,尽可能与模仿对象相似。


起初,那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感觉。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愉悦,远大于成为模仿对象所要付出的心血。就像他大费周折把柳生从学生会叫过来,代替自己参加放学后的训练,却只是为了拎着书包出去闲逛。五月初的白昼正逐渐变长,天气温和,阳光明媚,河岸两侧的斜堤上长着薄薄一层青草,他把书包一扔,头枕着校服外套打游戏,醒过来的时候,另一个“自己”正双手插兜打量他。


他揉揉眼睛:“放学了?”

“请不要顶着我的脸在这种地方睡觉,仁王君。”另一个“自己”摘下假发,从书包中取出眼镜,“我的请假理由是风纪委员会值班。”


“真田不会去问的——”他坐起来,把书包挂在肩上,随手摘了胸前的领带,“下次我帮你打掩护就是了。”

正版柳生扶了扶镜架:“没有下次了,Adieu。”


仁王跟在他身后离开河堤,翻过路边的栏杆,心想,绅士的话并非一诺千金,他说没有下次,应该还是会有的。


同年十一月,正值南半球的春天,灰色温暖的夜晚降临到墨尔本,世界赛选手村高大的建筑楼之间流散着柔和温暖的气息,从窗口往下望,网状的道路如同发光的珍珠,高高的灯柱照射着路上身着队服的人群图案,它们不断改变形状和颜色,将不绝于耳的低声细语抛向暖洋洋的夜空。


他将视线移回眼前,告诉柳生,明天的比赛,将是我最后的幻影。

柳生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说,你是认真的吗?


仁王看了他一眼,没有回答。心里突然想起关东大赛的时候,自己装扮成他,在关东决赛现场假正经说,仁王,给我认真点打球,游戏就到此为止。

如今他们乘着飞机来到南半球,这个春天和半年前的春天仿佛没有差别。然而那个单纯只为吓到队友或对手的游戏早就结束了。


“迄今为止,我幻化了各式各样的人。”他顿了顿,“越是逼近真人,越是能看清那些人的挫折、思想以及努力的人生,心情也随之变得很郁闷。”


比赛录像在电脑屏幕上动起来。无数的命运,或者尚且不能称为命运的经历,由视网膜上的视觉神经输入大脑,在他身上砌出另一个自己。

“仁王雅治”的速度、力量、体力、精神、技术,成为一幅等待上传数据的空白五维图。幻影臻于极致,连对象的心境也完美复刻。伴随那种演出成功的眩晕感一同到来的,则是某种即将越界的体验:与其说是他在幻影某人,不如说是那些人借助他道成肉身。


肉身沉重。他所追求的轻盈感,在一场又一场比赛中逐渐消失。


游戏总是会结束的。竞技体育运动员从边缘踏入中心的经历,某种意义上就是天真丧失的过程。网球不再只是一颗需要被打进对方场地的球,慢慢的,它变成团队的执念、观众的期待,必须取得的荣誉,以及要砸下无数前期投入才能摘得的金色果实。

U-17的每个训练日都要在球场单调的咚咚声中度过,认真思考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像别人。晚上回到寝室,他总会躺在床上,不睡觉,也不看手机,仅仅睁着眼睛仰面躺着。室友也很安静。整个房间只剩下呼吸声。


他告诉柳生,自己本以为可以凭借幻影,拓展想象力的极限,逃开球场施加于个人的定则。此时回头看,才觉得,从一处逃脱,意味着在另一处陷落。


柳生站在身后,许久没有开口。“仁王君,”他抬头,两人看着同一轮月亮,“要不要久违地来一场?”


*


“柳生这个人挺厉害的,可以说是油盐不进,不管耍什么诈都骗不了他。只能老老实实一球一球打。”


仁王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。很明显,早川只是想找人倾诉,作为情绪垃圾桶,他听着就好,没有必要发表意见。毕竟主角独白的时候,应该很讨厌别人随意插话。

但他依然开口了。一开口就收不住,从国三第一次变装上场说到世界赛,不明其理的人,很可能觉得他只是在耍帅。


不过早川听得很认真。她的脸在烛光照耀下显得朦胧而清晰,就像她告诉他的那些事,一半清晰可感,一半仍然沉没在黑暗里。起死回生,修改记忆,或者变成姐姐,她说得那么流畅,仿佛确有其事,好像这个突兀的愿望不是对他而许,只是为了说服自己。


“他和我说,你是这场比赛的杀手锏。重音落在‘你’上面。我说,这话听着深情,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。第二天上场,对手很厉害,掌握了所有世界顶尖选手的数据。无论变成谁,效果都有限。还能怎么办,最后干脆不用幻影,老老实实一球一球打嘛。反正我作为‘仁王雅治’的资料和绝招,在他们那边,还是一片空白。”


“打出流星锤抽击的瞬间突然有点通透了。我想柳生不愧是国文第一名,说话都带点双关语——哦,不过现在第一名是你。怎么说呢,幻影是一种很好用的技术。但是我竭尽全力所实现的,只是别人截至到某个时间点的状态,我没有办法代替他突破,技术的进步和新能力的开发,必须要本人亲历亲为。而我的选择,只是在某个人没有作用的时候更换模仿的对象。”

“更重要的是,我其实不喜欢那种被幻影对象限定的感觉。幻影是手段,不是目的。”


“……早川。”他叫了她的名字,女生从茶几上抬起头来,略显紧张地回望他。

“‘不要变成别人。’这种话我是不会说的。也没有什么立场说。不过,完全变成别人,也就没意思了。”他看到她的眼睛睁大了。睫毛根根可数,同火苗一起颤动。


世界赛谢幕后,他做了一个应该算是大胆的决定。估算了自己的成绩和钱包,感觉考前拼搏一个月大概可以上高中,也能负担起穷游世界部分地区的费用,所以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,美其名曰寻找新的网球。


“记得回来参加升学考试。”这是他父母的唯一要求。

“没钱了自己解决,不要找我。你这张脸挂牌下海,起码一夜十万。”说完姐姐就挂了电话。


“祝顺利,”柳生发来消息,“也期待和你一起寻找新的网球。”

他在对话框下面打了字又删掉,最终简简单单回了个好。把手机塞进口袋,没有多说。而至于此番举动被切原和丸井添油加醋,最终演变成“仁王雅治决定退学,去世界另一端种蘑菇”的传闻,又都是后话了。


“路是有很多的,没必要一条走到黑。怎样才算‘自己的网球’,我还在思考。已有的招数总是不能让人满意,我有时候会想,这一切就像是钟摆,摆的一端是彻底的未知,一端是完全的固定,我好像总是在这两端摇摆,永远也停不下来。”


伴随这句话说完,头顶的灯亮了起来。电视机屏幕先是变蓝,尔后进入正常启动状态。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光明吓到,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。唯独雅纪从停电前睡到来电后,此刻只是翻了个身,继续睡。


“……真是猪。”仁王叹了口气。

他注意到早川直起腰,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,然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。刚才一直紧紧靠着自己膝盖的那条腿移开了。他这才活动了一下同样发麻的半边身体。


早川给雅纪捏了被子,重新插上被炉电源,又跑上楼拿了充电器,和她妈妈发短信。她没开静音,消息叮咚叮咚,来往繁忙。仁王在边上支着头,心想她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。

人与人之间短暂的坦诚,也仿佛是童话故事里的高光时刻。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,神仙教母的魔法失效,马车变为南瓜,距离重归原样。他注视着她的侧脸,猜测她是否后悔对自己讲了那么多,等她再开口的时候,又打算说些什么来过渡。


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她没有转移话题。

“或许这种摇摆本身就是你的风格吧,你说你还在思考怎样才算‘自己的网球’,可能答案已经找到了。”早川放下手机,消息还在响,她却没有看屏幕。他盯着那双微微上翘的睫毛,想起初诣的时候早川抓着柚木逃离遭难现场,留下幸村和他面面相觑。幸村对他说,游戏适可而止哦。


你才是吧。仁王笑道。


“虽然不知道早川是怎么想的,不过,”幸村拾阶而上,“我没有把这当作游戏。结果如何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过程本身。”

勺子中的清水缓缓淌下,洗净了左手,又洗右手。仁王把勺子递给他,心道,好巧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


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说那种话?”他直起腰,注视着幸村的后脑勺,“‘只要缘分到了,想见的人,在哪里都会相见。’都能直接去演电视剧了。不怕她误会吗?”

幸村的动作顿了一下。“你在生气吗?”声音里盈满笑意,“她不会误会的。”


“什么意思?”仁王挑眉,“你对你的魅力未免太不自信了。”

“这和我没有关系。以我的了解来看,早川很擅长说服自己。对于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,即使证据确凿,她也可以说服自己对其视而不见。这是她最厉害的地方,也是她最大的弱点。”


“你觉得她不相信你会喜欢她?”

幸村避开了这个问题:“她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上我,也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上别人。目前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在这种绝对否定的信念指导下进行的。如果要用女性向游戏打比方的话,我是她预先设定的攻略对象,你是她无论你如何都不会触发感情线的NPC——啊,冒犯了。”


虽然嘴上道着歉,但他的眼神写满揶揄。仁王心想,我一向与人为善,就就不和你计较了。

“与其说她相信的某个具体的判断,不如说,她相信的是这个游戏的任务性和虚拟性本身。一旦信念动摇,天平打破,重新开始的不仅仅是某条人物线路,而是整个游戏本身……”他们走入正殿,在人群的嗡嗡低语中,幸村的声音几不可闻,“或者说,游戏可能都不存在了。我们共同面对的,是无法凝视的真实本身。”


仁王从幸村故弄玄虚的深沉语气中回过神来,发现早川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:

“你说‘这是我最后的幻影’,其实我觉得也没有那么绝对啦。至少作为观众,我能感觉到在那些幻影中流动的、作为核心的‘你’的存在。幻影是手段,人是目的。你和你所选择的招式,应该是相互成就的关系。如果没有你的参与,就无法称之为幻影;如果彻底否定那些幻影,也无法在真空中照见自己。”


“永远都不存在一张白纸般尚待书写的‘仁王雅治’,即使是最后那张比赛最后展露的你,也必然携带上此前无数幻影铭刻的痕迹。然而这已经证明了你的独特性。无法确定自己的风格,始终不愿被‘必杀技’框定,永远飘来飘去的感觉,或许就是你的风格本身。就像是流淌的水,天上的云。你之前和我说,打网球可以放松一点。同样的话,我想……现在也要送给你。”


她似乎努力在宽慰他,一段话正过来反过来,还加各种比喻,说得如同考场作文。仁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,终于笑出声来:“你真是……”

“干嘛啊?”早川被他的笑声激得眉毛一竖,“只有你能教育我,我不可以教育你吗?刚才谁絮絮叨叨讲了那么多道理啊?”


“没问题。早川老师不吝赐教,我当然洗耳恭听。”


仁王心想,幸村的判断毕竟是可以商榷的。游戏的框架或许已然崩塌,坠入浩浩汤汤的现实之流中。或许一切从来就是真的,只是在故事开始的时候,谁也没有意识到。

当然,这只是他的直觉,唯一的理据,不过是源于此刻,他和早川相互注视的瞬间。


——作者的话——


幸村精市,大预言家,无意中参透了真相的男人(。)甚至连攻略对象和NPC的角色都搞明白了。

仁王原本是想教育早川的,结果却被早川教育了。(足以见得讲道理是多么危险的事情)

幻影是手段,人是目的。看迹部仁王双打一场,我总觉得如果彻底变成手冢国光,连精神都原版复刻,那就不像他了。他应当是流淌的水,天上的云,像风一样,自由不拘(虽然还是要回来读高中的!)。世界赛结尾许斐让仁王以自己的面目打网球,我(一厢情愿地)猜测,用意大概在此。但是反过来一想,怎么会存在白纸一般的仁王雅治呢?“这是我最后的幻影”,他真的能完全舍弃这个招数吗?仁王本身已经被那些幻影塑造了,于是他的独特性,就在这摇摆的两级之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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